《萧红传》：装在“笼子”里的“黄金时代”

悠闲客栈

《萧红传》 （日）平石淑子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艺术 雨葭

1942年1月22日，手术后已经失声的萧红还是走向了生命的终点。是年，萧红31岁。从19岁只身前往北京，短短12年中，萧红因为求学、爱情、写作、生计，更因为躲避纷飞的战火，先后到过北京、青岛、上海、西安、武汉、重庆、香港等地，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不过常常拖着的要么是一副“孕体”，要么是怏怏病体。有关萧红的文章和传记，无论从哪种角度审视，萧红短暂的一生均堪称苦难的一生。

痴迷萧红四十余年、日本第一个系统研究萧红并卓有成就的日本女子大学文学系教授平石淑子，从爱情、生活和文学三个角度进入萧红的世界，为读者呈现了三个版本的萧红：饥饿的萧红，爱情的萧红，文学的萧红。这三个“萧红”相互纠缠，以致萧红自己也分不清哪个该是她真正的自我。

平石淑子调查发现，在东京时的萧红过得并不惬意。除了遭到各种刁难外，东北同学对鲁迅的成见也令她极为不快。此外，虽然与萧军拉开了距离，但萧红一方面生活始终离不开萧军的接济，另一方面创作并未迎来想象中的井喷，更主要的是，仅仅几个月后恩师鲁迅便驾鹤西归。鲁迅既是萧红走出饥饿的救星，也是萧红深耕文学的强大动力。如果鲁迅健在，萧红或许可以在文学道路上走得更远，或许不必重陷更大的饥饿之中。

爱情也许是萧红唯一能够支配的内容。出于对萧军“不忠”的强烈反对，她选择了体质和性格均较弱但更热衷于文学创作的端木蕻良作为伴侣。满以为离开萧军后自己会迎来新的自由，然而，端木蕻良解决生计困难的能力远不如萧军，萧红所渴望的“黄金时代”依然只能沉睡于自己的梦境之中。

1936年11月，在东京的萧红给萧军写信：“别人的黄金时代是舒展着翅膀过的，而我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生活的困顿或者说是饥饿始终是萧红最大的“囚笼”，即便是在远离故国故人也远离战火的东京，萧红盼望的“黄金时代”依然如水中月镜中花。虽然萧红哪怕在病重之时依然坚持写作，但如同晚年的张爱玲深陷精神的“跳蚤危机”，萧红始终无法挣脱饥饿“笼子”的束缚。

在萧红逝世五周年的1946年1月22日，重庆的《新华日报》发表了诗人聂绀弩的《在西安》：“飞吧，萧红！你要像一只大鹏金翅鸟，飞得高，飞得远，在天空翱翔，自在，谁也捉不住你。你不是人间笼子里的食客，而且，你已经飞过了。”斯人已逝，万念成空。这个“笼子”制约了萧红的文学造诣，这也成为本书作者，还有诸多研究者倍感遗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