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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月亮已失眠》:一个谦逊者的写作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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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8-2 00: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黄梵的诗歌探索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已有30多年。由于他的诗作频频见于期刊、选本、网络,部分作品在诗歌同好和文学青年中广受好评,再加上他早已“进入”所谓的“中间代”,是柔刚诗歌奖的推动者之一、一份较有影响的民刊《南京评论》的主创,参加了诗界颇具分量的“青春回眸诗会”,种种因素都造成一种印象,那就是他早已出版过多种诗集。可倍感意外的是,他的诗歌第一次在大陆以单行本结集出版,却是姗姗来迟。要知道,部分“80后”甚至“90后”在诗歌出版的数量上,也早已甩他几条街。
但翻检迟到的《月亮已失眠》,再次让人意外的是,我们又突然并不觉得意外了。在这将近200首诗作的集子中,作于上世纪80年代的只有2首,是《习惯》和《集体舞》。前者很可能即使比较熟悉黄梵诗歌的朋友也很少见过,初步显示了作者的语言敏感和奇崛追求。后者则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马蒂斯的惊世之作《舞蹈》(1910年)。是否年轻的诗人受到过这幅名画的启迪?我们不得而知,如果是的话,倒可从中窥见诗人与美术的隐秘渊源。而作于90年代的诗歌更是只有1首,那就是1996年的《印象》。整整20年,黄梵愿意保留的,不过区区3首诗。而在之前台湾出版的《南京哀歌》中,这20年所收也同样寥寥可数。难道这20年他太懒惰,只写下这些?显然不是。只是事过境迁,他认可的越来越少。他付出那么多,创获却那么少。从诗歌业绩讲,这是他失败的20年。考虑到同与南京渊源颇深、年龄相仿、也多有交往的韩东、柏桦——前者因《他们》和数首标新之作,震动诗坛,后者因别具一格的抒情风味颇获令名,这几乎是他一败涂地的20年。
但这连青涩之果也存之不多的20年,应该一笔勾销吗?当然不是。显然,这是沉潜的20年,砥砺的20年,走必要或不必要弯路的20年,要把延长的青春期全部押进去的20年。至少在“成名要趁早”的诗歌领域,这是太过漫长的准备期。翻过新世纪,40岁已赫然在望。这时,他才终于开始受到诗神的青睐。从2001年起,黄梵的创作逐渐进入状态,《问题的核心》《蝙蝠》《词汇表》《二胡手》《中年》《蝙蝠给我画像》等陆续问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诗人41岁(2004年)完成的《中年》。诗歌开篇写到:“青春是被仇恨啃过的,布满牙印的骨头/是向荒唐退去的,一团热烈的蒸汽。”从诗人的创作史讲,青春不正指这漫长的20年吗?还没什么结果,就已挥手告别,进入到完全不同的人生:中年。很明显,《中年》不仅是一首单独的上乘之作,更是诗人诗歌风格、精神气质的命名之笔,那就是中年气质、中年写作。
也就是某种程度讲,黄梵的诗歌并不真正开始于80年代,而是新世纪初。仅剩3首的20年,不过是学徒期,在诗歌技艺上他得到充分训练,从而达到一个层级。所以他说:“技巧已不再是对一个诗人真诚的考验。”在这里,技巧已经是解决了的。他对炫技式书写已经厌倦,而对质地、内容、经验和思想更为看重。《月亮已失眠》中,绝大多数诗作都作于2001年之后。如此算来,黄梵真正的创作期差不多缩短大半,才十余年罢了。相对而言,十余年出一本诗集,的确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如果真这样看,那么,在别人写作结束的地方,黄梵的创作才刚刚开始。他的创作,始自中年。这是大量青春写作送葬之时。青春写作始终要遭遇的,是写作资源问题、动力问题、持久性问题。当人的直觉力、想象力随青春期的消逝而退化,青春写作也就衰竭了,难以为继。再加上生存的纠缠,还有几个人能够继续消耗在常常给生存带来负作用的诗歌写作上呢?而中年写作由于价值观念、生命领悟、经验内容乃至知识体系的综合支撑,加上长久摸索达到的技术支持,因此常常不但给人以稳定坚韧之感,更会呈现出一种喷薄爆发之势。这与那种仅将直觉、想象理解为创造力,而简单将文化、经验、认知、精神等理解为诗歌之敌的看法大为不同,也与那种片面地把青春写作理解为爆发式、把中年写作理解为枯竭式刚好相反。所以我们注意到,这些年来,黄梵的写作不但没有呈现颓势,反而别开生面,有一种厚积薄发、源源创生之感,《笔》《繁体与简体》《高压》《有常》《拆迁》《生日》《小路》《老婆》《帽子》《运奴船——观特纳油画有感》等作的纷纷问世便是明证。
黄梵诗歌作为一种典型的中年写作,又与我们熟知的另一种同样典型的中年写作大不相同。从内容上看,另一种中年写作爱好堆积古典知识,喜欢混杂大量西方翻译术语,炫示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博学与仿佛深渊式的浩瀚智识,有着显而易见的认知宇宙、包囊全球的壮志雄心。这种中西古今尽收眼底、善恶美丑悉数包容的写法和气魄,匹配了“大国崛起”的意识形态,有人命之以“大国书写”。和直接为国家礼赞的书写不同,它并不礼赞,但深层次上分享的却是同样一种精神信念。从形式上看,另一种中年写作越来越倾向于驳杂漫漶,尽可能地突破新诗规范,不但向新诗的边界抵进,甚至完成了破界、越界,由诗走向非诗。无论对一般的写作观念,还是对一般的阅读观念,都是一种巨大的冒犯。这种中年写作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都显示着一股强力意志,是有为的,进取的,在新诗史上也是别开生面的。但黄梵的中年写作不同。在这里,图书馆式的博学尽可能远遁,让位给智慧,让位给对人生经验的直面。在这里,不但“我”的面目已经和善,连让人脸红心跳的初恋也变得慈祥。在这里,诗歌是温文雅致的、情理平衡的,绝无丝毫暴戾习气。在这里,人的有限性被强调和尊重,人的狂妄自大被纳入高度警惕之列。在这里,不是芸芸万物俯就人类,而是人类应该懂得倾听万物,一山,一水,一座古镇,一件微不足道的生活器皿,一个小小的或可喜、或可厌的动物,皆可给人以莫大的教益和修正。在这里,万事万物皆可成为教师,唯有人才是学徒。在这种敬畏与谦逊中,黄氏的中年写作表现出了明显的退让。
但是,这种退让仅仅是面对万事万物的态度而言,但从写作本身而言,又并不如此。由于根植于价值体系,中年写作具备一种将凌乱分散的对象系统化的能力。通过创造之手,无数碎片渐渐聚合为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与那种盲目地跟着感觉走的青春写作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落实到黄梵的近作,那就是他的“物语的世界”,或曰“万物志”。我们看到,《月亮已失眠》置首的部分即是“万物志”,可见它在黄梵精神世界中的显要位置。这部分有40余首,但是,如果真要细究,可以放入这个板块的绝不仅仅才40多首,必会远远大于此数。之所以如此,诗人更多在于照顾编排结构的平衡。从创作讲,这些作品是一篇一篇的。但很明显,它们又可以非常自然地连缀成一个体系。支撑这个体系的,恰好是诗人背后形成的那套后退哲学:人既然不过是万物的学徒,就应该无差别地向万物的每一物学习;人要获得大智慧,就应该无差别地从万物的每一物那里汲取智慧。恰恰在此,恰恰在诗人表现出学习万物、记载万物、为万物立传的时候,我们又分明看到一股勃勃的进取之心。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包囊万物呢?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壮志雄心呢?这股进取之心,绝不亚于我们提及的那种汉大赋式的中年写作。它表现得更隐忍,反而让人莫名地感到,它比那种显在的强力意志更有力量。在这谦卑地以万物为师与野心地为万物立传之间,在这退与进之间,我们看到黄梵中年写作存在的矛盾。这是一个迷人的矛盾,一个意味深长的矛盾,但也许又恰恰不是矛盾,谁说一个谦逊者就不能怀有写作的大抱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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