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的思想》：手艺，在怀旧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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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的思想》   杭间   山东画报出版社

时下，随着人们对现代化进程中出现的种种异化现象的或自觉、或不经意的抵抗，不少与农耕时代有关的元素，已经渐渐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中。比如曾试图寻找重返我们传统家园之路的杂志书《碧山》，其定位的宗旨就是：“以现代人的视角重新梳理传统文化在中国人的生产和生活中的位置，并以此为源头探讨展开传承与创新行动的可能”。此外，近年来，在“慢生活”理念的影响下，坊间还出现了不少书写传统生活方式的出版物，比如《留住手艺》《老物件》《老房子》等。不过这些作品，大多弥漫着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的怀旧情绪，一定程度上属于文化流行读物。

而最近一直放在手边读的这本关于“手艺”的书，却是一部出自学者之手的学术思想类作品，探讨的是支配中国近现代工艺美术发展的那些不太为普通人所知的学术思想、理念和争辩。细细品读着这部再版的《手艺的思想》，跟随作者探究传统技艺在现代的遭遇、回忆其儿时乡村生活中手艺人的各种高妙姿态，回溯自远古以来工艺与生活完美结合的种种故事，不得不说，这样的体验，还真是能让人在看似平静的阅读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对手艺的向往和激情。

读到这里，你或许觉得这部《手艺的思想》，名为“思想”，却依然在打怀旧牌。其实不然，这只是全书的引子。这部书的重点，乃是探讨传统工艺何以失落，回顾工艺美术在中国的发展之路，检讨其中的得失，目的是重新燃起普通人对于工艺美术与自己日常生活之关系的思考，让手艺重回我们的视野。

如作者所说，在今天的中国，人们耳熟能详却又显得有些过时的“工艺美术”这个词，是20世纪早期，由中国学者独创的。可是就在这个词被创造出来之时，它的没落已经不可避免。这门卢梭眼中“人类所有的制约中，最古老、最正直的手艺”，在近代化工业大生产不可抵挡的潮流面前，逐渐失去了立足之地。而近年来出现的民艺热、收藏热，也不再是像传统时代那样，期许手艺本身能够给我们的物质生活带来改变，而是更像一个消费符号。就像作者说的那样，“我们爱民艺，不是爱一个绣荷包仍能装东西，一幅剪纸能用来作窗花，民艺当年的直接功能已经远远退回到历史中去了，剩下的是一种观念、一种思想。”

诚然，与这部书初版时相比，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等项目逐渐深入人心，普通人对于手艺的了解早已今非昔比。但无论如何，当我们将目光投向一种逐渐式微的生产方式，我们仍不应当仅仅满足于将它作为一种符号来消费，而不妨深入它的内部，看一看那些历史深处的褶皱。这或许就是《手艺的思想》给予我们这些普通读者的思想冲击。